诽谤品第九之余
若猗内藏,依贤圣活,愚者堕恶,犹愿邪见。
昔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,时与数千万众前后围绕而为说法。有异比丘即从坐起,偏露右臂叉手合掌前白佛言:“如来莫说休息泥洹,如来出要贤圣妙法,如来于现法中闲静无为而自娱乐。”尔时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观此愚人,自坠恶趣永灭形寿。不但今日呵制如来,乃往久远无数世时,于毗波尸如来所,亦复呵制使不说法。不但呵制毗波尸如来,乃复呵制尸弃如来使不说法,次复呵制毗舍毗如来,次复呵制拘楼如来,复次呵制拘那含牟尼佛,次复呵制迦叶如来。我今第七如来.至真.等正觉出现于世,复来呵制使不说法。如此愚人,端心正意不呵制如来者,即应此座上坐,诸尘垢尽得法眼净。”是时,世尊在大众中,说此偈曰:
以失今良会,更立誓愿求,
终不见圣谛,况欲见究竟?
“比丘当知!此愚痴凡夫之人,于贤圣道捡自丧形命,离于佛法圣众。”若猗内藏者,如来深法之藏无所染着,其事有三:一者三界缘对结使永尽无余亦名阿罗汉。二者不复生灭更无萌兆趣生熟藏。三者于天人世兴致供养悉能消化,使前施者受福无穷。是故说曰,若倚内藏也。依贤圣活者,贤圣有二:一者善根成就名曰贤圣,二者无漏成就名曰贤圣。如此贤圣不猗邪见而求活,乃依深法妙智而求活也。是故说曰,依贤圣活也。愚者堕恶者,犹如彼比丘呵制如来使不说法。“休息泥洹、如来出要、贤圣妙法,如来于现法中但当闲静无为而自娱乐,何为与大众说法?”如此比类,愚不识真自招祸恶,愿乐汤火以为屋室,此人不当与坐起言语。是故说曰,愚者堕恶也。犹愿邪见者,怀犹豫见习颠倒久与边见相应,如彼契经所说:“佛告长者:“夫邪见之人自犯身行如所说,犯口所行如所说,犯意所行如所说,兴意想念流驰万端,尽兴邪见不可亲近,消灭善本增益恶种。所以然者?长者当知!邪见为病迷于正法,犹伊叉桓子、帝多罗子、尸婆犁子种散于地,随时长养渐得水润,火温风动地持,后得长大,食之极苦粗涩秽臭不可食啖。”邪见之人亦复如是,自犯身行口行意行,是故说曰,犹愿邪见也。
竹芦生节,还害其躯,吐言当善,不演恶教。
竹芦生节者,竹芦生节粗而且长,若遇暴风倚互相撑各入其节,节自枯朽更不复生。彼比丘所说亦复如是,自招其罪不为他人,是故说曰,竹芦生节,还害其躯也。吐言当善者,言当慈仁哀愍一切,是故说曰,吐言当善也。不演恶教者,有吐言教不善之法后趣恶道,人身犹尚可行,言辩通达时乃有耳。是故说曰,不演恶教也。
从善得解脱,为恶不得解,
善解者为贤,是为脱恶恼,
贤圣解不然,如彼愚得解。
从善得解脱者,夫至解脱无为之处,言当用善,巧言善语者,为人所敬,所至到方多所饶益,是故说曰,从善得解脱也。为恶不得解者,常怀愁忧心意烦恼恒怀恐惧,是故说,为恶不得解也。善解者为贤者,言解脱未必是解脱,或能被系王者所拘,所谓解脱者心身俱解脱,是故说,善解者为贤。是谓脱恶恼者,缚有二缘,今身易后身,今身者桁械考掠及诸五毒之痛,复被结使缚流转五趣,于中能自拔济乃为善解,是故说,解脱恶恼也。贤圣解不然者,贤圣有二业:一者善本成就,二者无漏成就。彼贤圣人所吐言教不自伤损,后无苦恼,是故说贤圣解不然也。如彼愚得解者,愚人习行好着邪道不随正路,以自牵往趣三恶道,是故说如彼愚得解也。
比丘抱损意,不躁言得忠,
义说如法说,是言柔软甘。
比丘抱损意者,比丘护口意,自能收摄,语不烦重,若处道俗,处中而说不娆彼此,是故说曰,比丘抱损意也。不躁言得忠者,少言多中不离佛语,世俗烦闹意恒远离,是故说曰,不躁言得忠也。义说如法说者,具足而说,句身味身无所缺漏,是故说曰,义说如法说也。是言柔软甘,出无量义解悦人意,所说无厌足,如天甘露善心无怒,亦不选择彼豪族种、此卑家种,平等而说无增减心,是故说曰,是言柔软甘也。
善说贤圣教,法说如法二,
念说如念三,谛说如谛四。
善说贤圣教者,贤圣出教必有所由,接度众生无不有济,是故说贤圣教也。法说如法二者,贤圣教中正法所居、非法所居。何以故?说法之时,广布贤圣道长益善根,说非法时,增益不善根善法有损。善说贤圣教,第一句;法说如法说,是故说法说如法二也。念说如念三者,出言柔和为人所爱念,出言粗犷为人所憎恶,欲为人所念者当自念其善,虽处畜生,闻其恶言皆怀愁戚。昔有二人各畜力牛,一人自夸欲得与彼牛捔力,若不如者,要金钱五百,试牛并耕一牛力实胜之。其牛主骂曰:“弊牛努力。”牛闻其骂,即便卧地,输金钱五百枚。复至后日主责牛曰:“名汝为快牛,乃使我失钱,令我惭愧。”牛报其主曰:“更可试之,当尽我力,当还倍得彼钱。”即复更耕,如牛所言倍得彼钱。畜生尚识善恶之言,况人当不识善恶言乎?是故说,念说如念三也。谛说如谛四者,好学之士畏惧生死五道患难,既损耗不益前人,如斯之类塞泥洹路开地狱门,如来欲现真妙之义,谛说如谛四也。
是以言语者,必使己无患,
亦不克众人,是为能善言。
是以言语者,言先自惟不自克伐,使今世后世必无苦患,若今身为恶犯王者法,或财产田业没入于宫,或为盗贼劫掠,居业日耗所愿必乖。若至后身,死入地狱畜生饿鬼,地狱五毒不可堪忍,畜生刍蒿负重为役,饿鬼饥馑形𨇼极苦。若欲吐言当念谨慎,使今世后世永无苦患,为无数众生见辄爱念,死生天上受福自然,是故说曰,是以言语者,必使己无患也。亦不克众人者,或有狂夫妄谗良善,使彼兴恚以致丧身。言说真诚不讥彼短则无所克,是故说曰,亦不克众人也。是为能善言者,人修善行言必有验,或说泥洹趣要正路,顺从佛教种天之福,是故说,是为能善言也。
言使投意可,亦令得欢喜,
不使至恶意,出言众悉可。
言使投意可者,人之处世当习方俗,或相颜而出语,或听彼进趣而后报,恒适彼人意良宜得所,或现威怒怯怕时人,或现羸弱伏从于人,将护其意令彼得所。是故说曰,言使投意可也。亦令得欢喜者,出言向人必使有益,前人闻者倍用欢喜,不被骂詈来彼骂辱,是故说曰,亦令得欢喜也。不使至恶意者,不施怨于人造不善行,亦不种地狱饿鬼畜生之行。造恶业者,当受三报,是故说曰,不使至恶意也。出言众悉可者,与人从事恒当谦恭卑下,正使言论得胜,当自鄙不如,是故说曰,出言众悉可也。
至诚甘露说,说法无有上,
谛说义如法,是为立道根。
至诚甘露说者,与人说法当修诸功德,如来法者,甚深微妙善住安隐,一切行无常、一切法无我,泥洹为灭尽,能意御乱,与人说法不怀懈怠,是故说曰,至诚甘露说也。说法无有上者,出言真正辄有所度,趣道之要由是通达,是故说曰,说法无有上也。谛说义如法者,如念真实本际清净,亦不颠倒不怀虚诈,如法者名句身句味句,真如法性亦不变易,是故说曰,谛说义如法也。是为立道根者,无漏善法永离尘垢,至解脱门逮无碍道,是为立道根也。
说如佛言者,是吉得灭度,
为能断苦际,是谓言中上。
说如佛言者,说四意止究生死原系念专意,或说意断精进不懈,或说神足兼逮定,或说根义于中逮慧根,或说力义成就于力,或说觉意令达觉法,或说八直道分别八道,亦复说若干众法名身句身味身。如来或说八十千诸度,使众生类乘此度而度彼岸,是故说曰,说如佛言者。是吉得泥洹者,永寂之处吉无不利,脱众苦患离诸结使,亦复脱于生老病死忧戚难祸,是故说曰,是吉得泥洹也。为能断苦际者,所谓苦者五盛阴身,牵致冥室不睹慧明。苦有八相,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怨憎会苦、爱别离苦、所求不得苦,取要言之,五盛阴苦。阿僧祇众生涉历苦涂至永寂处,如今众生履行妙观,越苦境界至无为岸者,皆由佛恩。是故说曰,为能断苦际也。是谓言中上者,所出言教无能过上,亦非二乘所能逮及,旷济无量亦无边福,是故说曰,是谓言中上也。
出曜经行品第十
一法过去,谓妄语人,
不免后世,无恶不更。
昔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世尊像如经行,渐渐以次至罗云房中,时罗云遥见世尊,即从坐起,更拂拭坐具清净水。世尊至房偏踞罗云床,取清净水洗手足,留少残水告罗云曰:“汝见留此水不?”“唯然已见。”佛告罗云:“沙门执行亦复如是,不知惭愧无有耻辱。罗云当知!设有比丘,如此行者,无恶不更无痛不遭,犹此恶垢水不可净用。”尔时世尊躬自写水于地,告罗云曰:“汝见吾写水在地不乎?”“唯然已见。”“其有至诚执意妄语,不知惭愧无有耻辱,如此之行无恶不涉。”尔时世尊手执水器覆地,语罗云曰:“汝见我覆此器不?”“唯然已见。”“若有至诚执意妄语人,不知惭愧无有羞辱,如此之类无恶不涉。”尔时世尊告罗云曰:“汝今当作是学,弹指戏笑之间不得妄语,况至诚妄语乎?如是罗云!当作是学。”是故说曰,一法过去,谓妄语人。二百五十戒威仪内禁七法所说,犯一法者则受其𠎱,是故说曰,一法过去,谓妄语人也。不免后世者,已舍后世功勋善本,夫人妄语众人证知,况言重作罪,涉历艰苦无不周遍,是故说曰,不免后世,无恶不更。
宁啖烧铁,吞饮洋铜,
不以无戒,食人信施。
宁啖烧铁者,犹如铁丸猛火烧赤,取而吞之,烧唇烧舌烧咽烧腹下过,虽有此苦自致死亡,不缘此入地狱饿鬼畜生受苦无量,是故说曰,宁啖烧铁,吞饮洋铜也。不以无戒,食人信施者,不持戒人,外荷法服内怀奸诡,信无实行自大憍人,少有所知夸世自誉,受人信施谓宜应尔,不虑后世万毒加形。见诸持梵行人兴轻蔑心,死辄堕恶,身口意不具,亦不修威仪礼节,出入行来违失禁限;见人得养生嫉妒心,死辄受困无罪不受。是故说曰,不以无戒,食人信施也。
若人畏苦,亦不乐苦,
勿造恶行,念寻变悔。
若人畏苦者,己身畏苦不得施苦于人,施苦于人者后受其报。是身如地,随其所种各获其果,众生之类亦复如是,随其种罪后受其报,人心不同犹如形像,罪苦追身无有脱者。是故说曰,若人畏苦,亦不乐苦也。勿造恶行者,不得为恶加被一切,夫人自利乃得利人,不能自益安得益人?若处闹中若在闲静,若大若小,可见不可见,当远离于恶如避劫烧,是故说曰,勿造恶行,念寻变悔也。
至诚为恶,已作当作,
不免于苦,欲避何益?
至诚为恶者,或复有人已作当作方作,已作过去、方作现在、当作未来,三世作恶不知苦至,是故说,至诚为恶,已作当作也。不免于苦者,众生之类心好为恶,不知后罪报至,若于现身犯王者禁,随罪轻重料简决断,此内法禁亦复如是,习恶不自觉,纵情弛意,是故说,不免于恶,欲避何益也。死王阎罗遣狱卒阿傍,迎罪人魂神,身被五系,将至阎罗王所。王问罪人:“汝颇见第一天使不耶?”对曰:“不见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!汝生在人间时,经过村落城郭郡县,见诸男女父母怀抱,未能离大小便,父母推燥处湿,沐浴澡洗澥浣衣裳,汝为见不?”对曰:“已见。”王告罪人曰:“汝何不作是虑?于现法中见善恶报,当自谨慎,净身口意修诸善法。”罪人报曰:“处在人间放意自恣愚不识真,本我所造今受其报。”王告罪人:“如卿来语,卿本自造,今当受报,使放逸人知禁制难犯。汝所作罪业,非父母为,亦非兄弟五亲沙门婆罗门所造。”尔时阎罗王以此第一天使教诫,次复第二天使教诫之。“汝颇见第二天使不耶?”对曰:“不见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!汝在人间经过村落郡县城邑,见诸男女疾病困笃,坐床褥上或坐或卧?”罪人报曰:“已见。”“云何男子!汝何不作是念:“于现在法中其罪如此,当自谨慎,净身口意修诸善法。”罪人报曰:“处在人间放逸自恣愚不识真,本我所造今受其殃。”王告罪人:“如卿所说,卿本自造今当受报,使放逸人知制难犯。汝所作罪,非父母为,亦非兄弟五亲沙门婆罗门所造,亦非诸天世人教卿所作。”尔时王以此第二天使教诫已,次与第三天使重教诫之。“汝颇见第三天使不耶?”对曰:“不见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!汝在人间经过村落城郭郡县,见诸老人柱杖呻吟行步脊偻头白齿落,饮食苦竭命在旦夕。汝为见不?”罪人对曰:“唯然见之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!汝何不作是念:“于现法中其事如此,当自谨慎,净身口意修诸善法。”罪人报曰:“处在人间放逸自恣愚不识真,本我所造今受其殃。”王告罪人:“如卿所说,卿本自造今当受报,使放逸人知禁制难犯。汝所作罪,非父母为,亦非兄弟五亲沙门婆罗门所造,亦非诸天世人教卿使作。”时阎罗王以此第三天使教诫已,次以第四天使重教诫之。“汝颇见第四天使不?”对曰:“不见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?汝在人间经过城郭郡县村落,见诸男女有终亡者,或死经一日二日乃至七日,身体膀胀脓血流出,或为乌鹊虎狼所见啖食。汝见不耶?”罪人报曰:“唯然见之。”“云何男子!汝何不作是念:“于现法中其事如此,当自谨慎,净身口意修诸善法。”罪人报曰:“处在人间放逸自恣愚不识真,本我所造今受其殃。”王告罪人:“如卿所说,卿本自造今当受报,使放逸人知禁制难犯。汝所作罪,亦非父母兄弟五亲沙门婆罗门所造,亦非诸天世人教卿使作。”时阎罗王以此第四天使教诫已,次以第五天使重教诫之。“汝颇见第五天使不?”对曰:“不见。”王问罪人:“云何男子!汝在人间经过城郭郡县村落,见诸男子偷盗作贼,为王所缚,或截手截脚,或截耳截鼻,或生剥其皮,或拔头筋,或以锯锯颈,或以长橛刺臗从口出,或融铜灌身,或支节解其形,或倒悬于树经于七日以箭射杀,或生革络头反缚野地上弃之旷野,或开腹抽肠以草充之。汝为见不?”对曰:“唯然见之。”“云何男子!汝何不作是念:“于现法中其事如此,当自谨慎,净身口意修诸善法。”罪人报曰:“处在人间放逸自恣愚不识真,本我所造今受其报。”王告罪人:“如卿所说,卿本自造今当受报,使放逸人知禁制难犯。汝所作罪,亦非父母兄弟五亲沙门婆罗门所造,亦非诸天世人教卿使作。”时阎罗王以此第五天使教诫已,即以罪人付狱卒,将诣镬汤所,随罪轻重使入百三十六镬汤,经历劫数受苦难量。是故说曰,欲避何益也。
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间,
莫能于此处,避免宿恶殃。
昔佛在释翅瘦迦惟罗越国尼鸠类园中。尔时流离王集四种兵,欲往攻伐舍夷国,将诸营从退父王位自立为王。有一恶臣名曰耶利,白流离王:“王本为王子时,至舍夷外家舍,到佛精舍,为释子所毁辱。时王见敕:“若我为王便启此事。”今时已到,兵马兴盛。”即敕严驾欲往报怨。佛知其意,先至道侧坐枯树下,时流离王躬率兵马往伐舍夷国,道遇如来,即前礼觐前白世尊:“此间多诸好树枝叶繁茂,何以舍之坐枯树下?”佛告王曰:“五亲荫厚不可舍离,昔此树茂枝叶炽盛,曾经过此得树荫力。”王寻退还,还诣兵众告语上下:“我等宜还不应前进。所以然者?如来今日为彼五亲,必佐神力不可攻伐。”臣佐白王:“如来岂能恒坐树下乎?”如来见流离王去后,知此宿缘不可得避,此宿命智观其所由,观诸释种必当受苦。即从坐而去,还至比丘僧中在众而坐。时,大目连见如来怜愍五亲如有忧悒,往到佛所前白佛言:“今流离王攻舍夷国,念其中人当遭辛苦,欲以方便救接彼国。一者举舍夷国着虚空中,二者举舍夷国着大海中,三者举舍夷国着须弥山腹里。四者举舍夷国人着此地下他方世界。令流离王不知其处。”佛告目连:“知卿虽有此智德神足无量,安隐舍夷国人耳,何能安处宿对人耶?”于是目连礼已便退。尔时世尊与诸大众,敷演其义,欲使正法久存于世,示现宿对永不可避。大众闻其所说怅然悲泣,愍流离王当报宿缘,在于大众而说颂曰:
非空非海中,非入山石间,
莫能于是处,避免宿恶殃。
众生有苦恼,不得免老死,
唯有仁智者,不念人非恶。
众生有苦恼者,若见他人非法之事,觉寤比丘专念五法,然后兴发人意。云何为五?一者谓为前人契经不流利,二者戒不成就,三者定意不具,四者愚无黠慧,五者诸漏不尽。是故说曰,众生有苦恼,不得免老死也。唯有人智者,欲止彼人当自谨慎,己自为秽复止他者,为人所讥嗤其所为。是故智者终已远离,缚中牢者莫若缘对,缚处在泥犁,无有系缚者,随罪轻重各受其报。是故说曰:唯有仁智者,不念人非恶也。
妄证求赂,行己不正,怨谮良人,
以枉治士,罪缚斯人,自投在坑。
妄证求赂者,或有众生不自量己,内不思惟,恒求人短,见非则喜、见善不从,所行众事以邪为正,是故说曰,妄证求赂,行己不正也。怨谮良人者,或有良善之人,意在贪学,衣不盖形食不充口,为愚者所轻,障塞其德不使显现,缘是致咎,复当经历百三十六地狱,从一地狱至一地狱,其中受苦不可称计。以融铜为食,以釜汤为室,以脓血为盛馔,以髓脑为脂泽。毕彼罪已来入畜生,受形若干志趣不同,或高或下,食以刍草担负重载,皆由先世抵突所致。若生饿鬼,以空气充腹以针刺腹,内气泄出寻还满腹,犹如罗縠观空表里悉现。是故说,怨谮良人,以枉治士也。罪缚斯人者,行对追身如影随形,奔趣五道涉苦无量,所至到处不离四缚五结,设处为人恒在牢狱系闭,身被考掠求死不得,是故说曰:罪缚斯人,自投于坑也。
夫士为行,好之与恶,吝自为身,终不败亡。
夫士为行者,一切有形众生之类,心念口言身口意行,是故说,夫士为行也。好之与恶者,或善不善,若好若丑,若苦若乐,或苦痛乐痛,斯名善恶皆由行兴,是故说,好之与恶也。各自为身者,人为善恶,若苦若乐若好若丑,尽当受报无免之者,善生天上恶入地狱,是故说,各自为身。终不败亡也,夫善恶之行犹形影相追,受对由行终不毁败,正使天焦地融须弥崩颓海水枯涸、日月堕地星宿凋落,善恶之报终不毁败。于是颂曰:
动转屈申,影常亲附,或起或住,不离其形。
不但影随,形亦随影,犹行善恶,终不相离。
是故说终,不败亡也。
好取之士,自以为可,没取彼者,人亦灭亡。
好取之士者,夫人自善其身,不当念彼长短,亦莫讥别,择地取要。若诡欺于人虚妄不实,于百千生没彼生此恒为人欺,展转受报不离缚着,随本作行今受其报。如种果树,苦得苦果甜得甜果。善恶之报亦复如是,善受天福恶报地狱。是故说曰,好取之士,自以为可,没彼取者,人亦没亡也。
作恶不起,如兵所截,牵往不觉,
己堕恶道,后受苦报,乃知前习。
作恶不起者,愚人思虑不与善俱,昼夜兴想杀盗淫妷犯十恶行,是故说,作恶不起也。如兵所截,终不还变有回顾心。何以故尔?愚人自作是念:“檀越施主素自贫匮,悭嫉之人反更富贵。”是以愚者见此讥变,执意遂坚心不开悟。是故说曰,作恶不起,如兵所截也。牵往不觉,己堕恶道者,不知现世后世所作善恶诸不善行,不虑后当无有覆护,是故说曰,牵往不觉,己堕恶道也。后受苦报,乃知前习者,昔有居士戒敕家人以雉为食,先持雉肉着釜中,然后方觅火煮之,不觉蛇堕釜中。居士食法,要当问师,师曰:“此不可食。”不从师教遂便食之。经宿蛇毒内发,方更问师,师曰:“不从我命,知当如何?”尔时医师向彼而说颂曰:
贪味遂食毒,不从吾往言,
为毒之所困,后乃自觉悟。
尔时世尊告众会人:“当为是离是,夫人为恶死入地狱,修行善者受彼天福。然此众生者有来久,不计无常迁变之事,不受如来真实至教,谓恶为善、以是为非。”尔时世尊便说此偈:
愚心不开悟,习恶不从吾,
受苦地狱痛,后乃忆真教。
后受苦报,乃知前习者,地狱烧炙痛,饿鬼饥馑苦,畜生常重苦,是故说曰,后受苦报,乃知前习也。
凶人行虐,沈渐数数,快欲为之,罪报自然。
昔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拘萨罗国波斯匿王,在闲堂空室自生想念:“何等众生不自念己?”时王复重思惟:“诸有身口意念恶颠倒者,是谓斯人不自念己。云何众生而自念己?若有众生身口意行清净,是谓斯人为自念己。”尔时王波斯匿即从闲堂静室起,即严驾羽宝车将诸营从至世尊所,到已头面礼足在一面坐,须臾退坐前白佛言:“向在闲堂静室自生心念:“何等众生自念己?何等众生不自念己?”时我,世尊!复重思念:“诸有身口意念恶颠倒者,是谓斯人不自念己。云何众生而自念己?若有众生身口意行清净,是谓斯人为自念己。”尔时世尊告波斯匿曰:“如是!如王所言。诸有身口意行不清净者,其人则不自念己。若有身口意清净者,则为自念己。所以然者?大王当知,诸有不自念己,为自减损、兴不善法。诸有身口意行清净者,则自为己。所以然者?以其人修清净行故。”尔时尊者马声便说斯偈:
夫人习恶者,不虑后世缘,
为恶自受殃,殃身永不灭。
是故说曰,凶人行虐,沈渐数数,快欲为之,罪报自然者,所生之处受其恶报,生地狱中榜笞无量,饿鬼中愚惑为苦,生畜生中偿罪为苦,若生人中行缺为苦。是故说曰,快欲为之,罪报自然也。
凡人为恶,不能自觉,愚痴快意,后受郁毒。
凡人为恶,不能自觉者,凡夫愚人恒怀愚惑,恣情为恶不能改更,亦不知后受其报,犹如有人行过山险,两边险峻闭眼而过,不知身危或致命终。此凡夫人亦复如是,生盲无智,亦不知后当受报,是故说曰,凡人为恶,不能自觉也。愚痴快意,后受郁毒者,有智之士明眼视瞻,犹如一趣之道有大火坑,行人经过先不谙道,明者指授语行人曰:“中道有大火坑不得经过,卿等可于此息意,勿复前行。”诸人意勇不信其语,各共进前皆堕火坑,受痛甚苦号天唤呼悔亦无及,自相谓言:“智人所敕不从其教,今受苦痛知当诉谁?”此众生颠倒亦复如是,一向趣人道为智人所诃止:“道多艰难有郁毒痛,卿等设欲前进,必遇此患不免其难。”是故说曰,愚痴快意,后受郁毒也。
夫人行恶,还自炽然,啼泣流面,后受其报。
夫人行恶者,纯恶不善不念不喜,是故说夫人行恶也。还自炽然者,若人怀变悔心,知有愁忧之恼,昼夜忧思以致烦热,是故说曰,夫人行恶,还自炽然也。啼泣流面者,昼夜悲泣,逢头乱发举声悲泣,是故说,啼泣流面也。后受其报者,酸苦无量不可爱乐,兼有愁忧苦恼艰难无数忧虑百千,是故说,后受其报也。
吉人行德,相随积增,甘心为之,福应自然。
吉人行德者,犹如有人行应得至,为天人所恭敬,叹誉其德,称扬善名,四远皆闻,无数诸人皆来供养,是故说,吉人行德也。相随积增者,昼夜喜庆无有忧愁,心意欢悦无有烦热,是故说,相随积增也。甘心为之,福应自然者,若生天身福应自然,宫室百亿五色玄黄快乐无极,若生人间,五乐自娱作倡伎乐以自欢悦,心意怡然不兴乱想,是故说,甘心为之,福应自然。
戏笑为恶,已作身行,号泣受报,随行罪至。
戏笑为恶者,善恶之行皆有轻重,身口意造非独一类,或依己身戏笑为恶,触娆众生不安其所,或以瓦石刀器共相伤害,或合会彼此由致斗讼,犹如世人好喜斗羊斗鸡、斗驼斗牛斗人斗象。或以骂詈来往,见以欢喜不能自胜,若其寿终啼哭受苦。是故说,戏笑为恶,已作身行,号泣受报,随行罪至也。
恶不即时,如𤛓牛乳,罪在阴伺,如灰覆火。
恶不即时者,夫人造行报不即应。昔有异国生即应草,若以彼草着乳中者,即成为酪不移时节,是故说曰,恶不即时,如𤛓牛乳也。若不尔者,其义云何?答曰:“愚者被烧,然后乃悟。”罪在阴伺,如灰覆火者,犹若以灰覆火,人不觉,足往蹈之,渐渐热彻乃知烧足。此众生类亦复如是,当行恶时甘心悦豫,若寿终后身堕恶道五毒加治,乃自觉悟方知罪至。是故说,罪在阴伺,如灰覆火也。
恶不即时,如彼利剑,不虑后世,当受其报。
恶不即时者,或有众生习其恶本,寿经百年自恃年寿谓为无罪,自相谓言:“人之为恶皆谓有罪,我躬行之方便延寿。”诸有屠儿猎师自兴诽谤,谓沙门瞿昙行不真实,好行妄语虚辞万端,教敕弟子言:“诸有杀生伤害人物者,身坏命终,当入地狱畜生饿鬼受苦无量。”是故世尊躬说偈曰:
恶为恶所缠,为恶不自觉,
至恶知恶至,受恶恶根原。
时彼屠儿闻佛所说犹不改更,是故说曰:“恶不即,时如𤛓牛乳,不虑后世,当受其报。”报对卒至乃知为恶,复当经历地狱饿鬼畜生,是故说,不虑后世,当受其报也。
如铁生垢,反食其身,恶生于心,还自坏形。
如铁生垢者,犹如净铁及明净镜,莹治净洁无有尘垢,然其人藏隐不牢,或在土中或在湿地,便生重垢,触便碎散不任本用。犹如利刀人所爱敬,恒自防备不离其身,中便忘误安置不牢,便生尘垢本铁不存,追惟此刀乃无有价,一朝坏败不可任用,是故说,如铁生垢,反食其身也。彼修行人亦复如是,为贪欲所覆闭,不虑后世殃衅众恼,与恶知识从事,不以善为友,缘是故殃自毁其根,不修梵行,淫妷不净,已自招患而受其报。是故说曰,恶生于心,还自害形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