尔时佛告诸比丘:“车匿奉菩萨教,安慰大王及摩诃波阇波提、耶输陀罗、诸释种等,令离忧恼。为欲饶益诸众生故,剃除须发,向猎师边,以憍奢耶衣贸易袈裟清净法服,于是诣鞞留梵志苦行女人所。时彼女人,奉请菩萨明日设斋。既受请已,次往波头摩梵志苦行女人所。时彼女人,亦请菩萨明日设斋。既受请已,复往利婆陀梵行仙人所。时彼仙人,亦请菩萨明日设斋。既受请已,复往光明调伏二仙人所,其仙亦请菩萨明日设斋。诸比丘!菩萨次第至毗舍离城。城傍有仙,名阿罗逻,与三百弟子俱,常为弟子说无所有处定。时彼仙人遥见菩萨心生希有,告诸弟子:‘汝等应观是胜上人。’诸弟子等白仙人言:‘我见是人形貌端正,昔所未有,为从何来?’比丘!我于尔时问阿罗逻言:‘汝所证法可得闻乎?今欲修行愿为我说。’仙言:‘瞿昙!我所证法甚深微妙,若能学者当为宣说令得修习。若有清信善男子,受我教者,皆得成就无所有处微妙之定。’
“诸比丘!我闻仙人所说,作是念言:‘我今自有精进念定乐欲信慧,独在一处常勤修习心无放逸,必证彼仙所得之法。’于是精勤修习心不厌倦,经于少时皆已得证。既得定已往仙人所作如是言:‘大仙!汝唯证此,更有余法?’仙言:‘瞿昙!我唯得此,更无余法。’菩萨报言:‘如是之法我已现证。’仙言:‘以我所证汝亦能证,我之与汝宜应共住教授弟子。’诸比丘!是时仙人甚相尊重,即以最上微妙供具供养于我,诸学徒中以我一人为其等侣。
“比丘!我时思惟:‘仙人所说非能尽苦,何法能为离苦之因?’即于彼时出毗舍离城渐次游行,往摩伽陀国王舍大城,入灵鹫山独住一处,常为无量百千诸天之所守护,晨旦着衣执持应器,从温泉门入王舍城次第乞食。行步详雅诸根寂然,观前五肘心无散乱,城中诸人见菩萨来心生希有,咸作是言:‘此是何人?为是山神,为是梵王,为是帝释,为是四天王耶?’”
尔时世尊,而说偈言:
“菩萨清净身,光明无有量,
威仪悉具足,心静极调柔。
处在灵鹫山,自守出家法,
于彼晨朝时,着衣持钵已,
调伏身心故,入城而乞食。
身如融金聚,相好以庄严,
路傍若男女,观者无厌足。
城中居民辈,见是胜人来,
皆生希有心,奔驰竞瞻仰,
斯人甚奇特,今从何所来?
有诸婇女等,咸升妙楼阁,
于彼窗牖间,𨶳望不暂舍。
街衢尽充满,阛阓悉空虚,
弃舍所作业,俱来候菩萨。
有人遽往告,频婆娑罗王:
‘今有梵天来,入城而乞食。’
复有作是言:‘或是天帝释,
夜摩兜率天,化乐他化主。
四天及日月,或是罗睺等,
鞞留质多罗,薄离诸天众。’
复有白王言:‘此是灵山神,
大王应当知,王今获大利。’
时王闻此语,心生大喜悦,
自陟高楼上,遥观菩萨身。
相好甚端严,譬如真金聚,
王因敕左右,奉献菩萨食,
并遣寻所住,随逐而观之,
使者随菩萨,见往灵鹫山,
归来白大王,具陈所见事。
王闻是事已,益增希有心,
于彼晨朝时,严驾躬亲谒。
遥睹岩石中,光相极清净,
威容甚严好,不动若须弥,
屏除诸侍从,徒步而前进。
顶礼菩萨足,种种慰问已,
而白菩萨言:‘大士从何来?
乡邑在何处?父母为是谁?
为是婆罗门,为是刹帝利?
或是诸仙圣?仁者如实说。’
菩萨答王言:‘我父输檀王。
居住雪山下,城名迦毗罗,
人民甚安乐,为求无上道,
是故今出家。’王重稽首言:
‘仁今盛少年,容颜甚端正,
应受五欲乐,何为乃行乞?
我当舍此国,与汝共治之。
今者幸相见,中心甚欣喜,
愿得作亲友,共莅于王位。
何为乐独处,空山林野中?’
菩萨于是时,以柔软音句,
徐答大王言:‘我今甚不恋,
世间诸荣位,欲求寂灭故,
舍之而出家,况乃于王国,
而复生贪羡?譬如娑竭龙,
大海为宫室,岂复于牛迹,
而生爱着心?大王应当知,
五欲无边过,能令堕地狱,
饿鬼及畜生,智者当远之,
弃舍如涕唾。欲如果熟已,
将坠自不久,又如空中云,
须臾而变灭,如风驶飘鼓,
无时而暂停。若着五欲者,
即失解脱乐。谁有智慧士,
而求大苦因?若人未得欲,
贪火极炽然,若已得之者,
转复无厌足。得已爱别离,
便生大苦恼。天上微妙乐,
人中殊胜果,假使世间人,
尽受二种报,心亦未知足,
得此更求余。譬如热乏人,
渴逼饮碱水,五欲亦如是,
悕求无息时,常在生死中,
轮转恒无际。若有智慧者,
必净摄诸根,证无漏圣道,
尔乃名知足。王今应观身,
无常不坚固,九孔恒流溢,
众苦作机关。我虽受五欲,
而不生贪着,为求寂灭乐,
是故今出家。’频婆娑罗言:
‘善哉大导师!我本臣事汝,
汝是帝王子,能弃五欲荣。
我今劝俗利,必获无量罪,
唯愿大慈悲,哀愍舍我过。
当于此境界,证得佛菩提,
愿使不我遗,我当获大利。
于是从座起,顶礼菩萨足,
百千众围绕,还返于自宫。
菩萨调伏心,为世间依止,
随益而去住,当往尼连河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