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尔时,菩萨于彼初夜,以手指地,降伏魔众波旬眷属。是时此地六种震动,乃至大震,犹打铜钟。是时一切聚落城邑国土,所居有诸人众,彼等皆悉见大地动,闻震吼声,心并生疑,各各自往至相师边,或卜师边,天文师边,或仙人边,或至所解占仰师边,悉皆借问:‘此事云何?何故大地如是震动?作此大声?魔与沙门,谁胜谁劣?汝等各自善能占仰,唯愿为我解说斯事。’尔时,彼等一切诸仙天文师等,各自报其所问人言:‘摩伽陀国伽耶聚落,有两大力,相共角试,一求出世最大法王,一求世间非法之王,两竞争斗,而于彼中,求法王者,扑于彼求非法王者。其事已讫,后夜中得成大法王,不久欲转无上法轮。’而有偈说:
“‘一切诸人闻地动,各自往诣占师边,
问其占仰师是言:“仁等世间圣知者,
而此大地何故动?唯愿谛审善观占,
速疾决我等此疑。”彼等一切诸师报:
“法王非法王在彼,二人相竞斗威神,
各试德力谁为尊。摩伽陀国聚落内,
菩萨天魔两相角,法行摧伏彼魔军,
既降伏已得菩提,成佛法王独无畏。”’
“尔时,如来于彼后夜明星出时,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已,于时世间自然而有最大光明,地六种动。时彼光明及地动已,净饭王宫,睡眠惊寤,唤诸相师并婆罗门天文师等,而敕之言:‘婆罗门辈!此事云何?为我解说。’作是语已,时诸占相天文师等,即白王言:‘唯愿大王!且少时忍,我等占仰然后白王。’
“尔时,佛母摩耶夫人,已得天身,作玉女形,从天上下,告净饭王及罗睺罗母耶输陀罗等,作如是言:‘大王!当知,今夜王子悉达多已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以是相故,大地震动。如来既成三菩提已,降伏众魔,无有怨敌,于世间中,无所可畏。’是时色界净居诸天,心尚疑惑,如来得成三菩提不?尔时,世尊知彼诸天心之所念,飞腾虚空,为彼诸天,断疑心故,说于如是师子吼声:‘我今已断诸欲爱结,已定欲心,干竭一切诸烦恼水,更不复流,不受后有,更不转入于烦恼内,度尽苦边,更无复余。’
“尔时,彼等一切诸天闻此说已,心各思惟:‘如来已得成三菩提。’欢喜踊跃,遍满其体,不能自胜,将天妙花,涂香末香,天旃檀香,牛头旃檀细末之香,曼陀罗花、摩诃曼陀罗花,散如来上,散已复散。其魔波旬,见诸天众将如是等供养之具供养如来,见已即对如来之前,相去不远,地上而坐,怅怏不乐,心大忧愁,以一荻片而画于地,复如是念:‘世实希有!难可思议!诸仙苦行,我能回转,其帝释等一切诸天,我能教发贪欲之心;云何今此沙门释种,一心三昧,经暂时间,使我军马皆悉降伏如是?’”
已后如来密教广行佛事说法之时,诸比丘等,即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世尊云何,以精进力,得三菩提,成七道分,满足法宝?”作是语已,佛即告彼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今应当知,然我非但此之一世精进力故,得三菩提及七道分,我往昔时精进力故,得摩尼宝。”
时,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世尊!此事云何?愿为我等,分别解说。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至心谛听。我念往昔有一商主,入海采宝,而于海内,得一贵重摩尼之宝,其价正直百千两金,得已忽然还堕海中。时彼商主,即持一杓,发大精进勇猛之心,抒大海水,欲令干竭求摩尼宝。时海神天,见于彼人杓抒海水将置陆地,见已即作如是念言:‘此人愚痴,无有智慧,大海之水,无量无边,其人云何以杓欲抒置于陆地?’而彼海神,即说偈言:
“‘世间多有众生辈,为贪财利种种为,
我今见汝大愚痴,更无有人过汝者。
八万四千由旬海,今欲以杓抒令干,
困乏徒自丧一生,所抒未多命便尽。
所抒之水如毛渧,此大海广而甚深,
汝今无智不思惟,耳珰欲取须弥作。’
“尔时,商主复向海神而说偈言:
“‘天神此为不善言,乃欲遮我干竭海,
神但定意正观我,不久抒海当令空。
仁住于此长夜停,是故心应大忧恼,
我誓精勤心不退,必竭大海使令干。
我无价宝堕此中,是故要枯大海水,
水若尽底还获宝,得已当回归向家。’
“时彼海神闻是语已,心生恐怖,作如是念:‘此人如是精进勇猛,抒此海水,必当竭尽。’时彼海神如是念已,即还商主无价宝珠,还已而说如是偈言:
“‘凡人须作勇猛心,负担苦疲莫辞惓,
我见如是精进力,失宝还得归向家。’”
尔时世尊而说偈言:
“精进处处得称心,懒墯恒常见大苦,
是故勤发勇猛意,智人以此成菩提。”
佛告诸比丘:“欲知尔时大商主者,即我身是。时彼商主入海,既得无价宝珠,得还复失,以勇猛心,求宝还得。今日亦然,以精进故,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七觉分道。”
时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希有奇特!不可思议,一人独自能降是等一切魔众。”作是语已,即各默然。
尔时,世尊复更重告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至心谛听。我非但今独自如是降伏众魔,过去世时,亦曾如是独自降伏彼等魔众。”
时,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世尊!其事云何?唯愿为我分别解说。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等善听!我念往昔无量世时,有二兄弟鹦鹉之鸟,一名摩罗祁梨(隋言鬘山),二名[月*(恭-共+(ㄙ/大))]陀祁梨(隋言彼与)。时二鹦鹉在于树上,忽然有鹰迅疾而来,撮一小者,将飞空行。尔时,彼兄即向其弟而说偈言:
“‘独自一人亦得苦,独自一人亦得乐,
汝啄彼鹰要害处,其若苦困即放汝。
汝今身小我薄力,唯汝精勤莫懒墯。’
其弟既闻兄语已,欲出勇猛威力事,
尽身极力思量竟,即便要处啄鹰身。
鹰患身体苦痛缠,速疾即放鹦鹉鸟,
鹰以身体患痛故,疾走处处求归依。
其巧鹦鹉鸟脱由,以啄彼鹰最要节,
鹰困无有避藏处,严炽鹦鹉鸟空行。
鹰见鹦鹉逐后飞,舍离远走求活路,
尔时啄鹰鹦鹉者,今即我身释迦是;
彼鹰即是魔波旬。于时我唯独自身,
已能降伏彼令得,况复于今功德备,
那得不伏彼魔王?汝等比丘宜知此。”
尔时,诸比丘复白佛言:“世尊!云何魔王波旬数数欺诳如来,不能得着,而如来常免彼厄难?”作是语已,世尊复告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至心谛听,当为汝说。我非但今被魔波旬所诳得脱,不曾被其之所恼乱;过去世时,魔王波旬诳惑于我,亦不能得娆乱于我。”
时,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世尊!其事云何?唯愿为我分别解说。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我念往昔有一河,名波梨耶多(隋言度彼节)。时彼河岸有一人,是结花鬘师,其人有园,在彼河侧。而彼河内,时有一龟,从水而出,至花园中,求食而行,处处经历,蹋坏其花。时彼园主,见于彼龟处处求食践坏其花,是时园主即作方便,捕捉彼龟,捉已置于一筐箧中,将欲杀食。
“尔时彼龟作如是念:‘我今云何得脱此难?作何方便?作何巧智?’即发是心:‘我今可诳此之园主。’作是念已,即向园主而说偈言:
“‘我从水出身有泥,汝且置花洗我体,
我身既有泥不净,恐畏污汝箧及花。’
“时彼园主,作如是念:‘善哉此龟!善言教我!我今不得不取其言。我洗其身,勿令泥污我之花箧。’作是念已,即手执龟将向水所,欲洗龟身。是时彼人,即提龟出置于石上,抄水欲洗。是时彼龟,出大筋力,忽投没水。时花鬘师见龟没水,作如是念:‘奇哉是龟!乃能如是诳逗于我,我今还可诱诳是龟使令出水。’时花鬘师,即向彼龟,而说偈言:
“‘贤龟谛听我作意,汝今亲旧甚众多,
我作花鬘系汝咽,恣汝归家作喜乐。’
“尔时彼龟作如是念:‘此花鬘师,妄言诳我。彼花鬘师,母患着床,其姊采花,造鬘欲卖以用活命,今作是言,定是诳我,欲食我故,诱我出耳。’是时彼龟,向花鬘师,而说偈言:
“‘汝家造酒欲会亲,广作种种诸味食,
汝至家内作是语,龟肉煮已脂糁头。’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等比丘!欲知彼时入水龟者,我身是也;花鬘师者,魔波旬是。其于尔时,欲诳惑我而不能着,今复欲诳,何由可得?”
时,诸比丘复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实难思议。魔王波旬威势自在,统于欲界,种种诳惑,犹不能动此之坐处。”作是语已,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今应当知,非但今日此魔波旬将其力势欲诳惑我;过去亦然,不能诳惑得我之便。”时,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善哉!世尊!其事云何?唯愿为我分别解说。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我念往昔,于大海中,有一大虬,其虬有妇身正怀妊,忽然思欲猕猴心食。以是因缘,其身羸瘦,痿黄宛转,战栗不安。时彼特虬,见妇身体如是羸瘦无有颜色,见已问言:‘贤善仁者!汝何所患?欲思何食?我不闻汝从我索食,何故如是?’时其牸虬默然不报。其夫复问:‘汝今何故不向我道?’妇报夫言:‘汝若能与我随心愿,我当说之;若不能者,我何假说?’夫复答言:‘汝但说看,若可得理,我当方便会觅令得。’妇即语言:‘我今意思猕猴心食,汝能得不?’夫即报言:‘汝所须者,此事甚难。所以者何?我居止在大海水中,猕猴乃在山林树上,何由可得?’妇言:‘奈何我今意思如此之食,若不能得如是物者,此胎必堕,我身不久恐取命终。’是时其夫复语妇言:‘贤善仁者!汝且容忍,我今求去。若成此事,深不可言,则我与汝并皆庆快。’尔时,彼虬即从海出,至于岸上。去岸不远,有一大树,名优昙婆罗(隋言求愿)。时彼树有一大猕猴,在于树头,取果子食。是时彼虬既见猕猴在树上坐食于树子,见已渐渐到于树下,到已即便共相慰喻,以美语言问讯猕猴:‘善哉善哉!婆私师吒,在此树上,作于何事?不甚辛勤受苦恼耶?求食易得,无疲惓不?’猕猴报言:‘如是仁者!我今不大受于苦恼。’虬复重更语猕猴言:‘汝在此处,何所食啖?’猕猴报言:‘我在优昙婆罗树上,食啖其子。’是时虬复语猕猴言:‘我今见汝,甚大欢喜,遍满身体,不能自胜,我欲将汝作于善友,共相爱敬。汝取我语,何须住此?又复此树子少无多,云何乃能此处愿乐?汝可下来随逐于我,我当将汝渡海,彼岸别有大林,种种诸树花果丰饶。所谓庵婆果,阎浮果,梨拘阇果,颇那娑果,镇头迦果,无量树等。’猕猴问言:‘我今云何得至彼处?海水深广,甚难越渡,我当云何堪能浮渡?’是时彼虬报猕猴言:‘我背负汝,将渡彼岸,汝今但当从树下来骑我背上。’
“尔时猕猴,心无定故,狭劣愚痴,少见少知,闻虬美言心生欢喜,从树而下,上虬背上,欲随虬去。其虬内心生如是念:‘善哉善哉!我愿已成。’即欲相将至自居处,身及猕猴俱没于水。是时猕猴问彼虬言:‘善友!何故忽没于水?’虬即报言:‘汝不知也。’猕猴问言:‘其事云何?欲何所为?’虬即报言:‘我妇怀妊,彼如是思欲汝心食,以是因缘,我将汝来。’
“尔时猕猴作如是念:‘呜呼我今甚不吉利!自取磨灭。呜呼我今作何方便,而得免此急速厄难,不失身命?’复如是念:‘我须诳虬。’作是念已,而语虬言:‘仁者善友!我心留在优昙婆罗树上寄着,不持将行。仁于当时,云何依实不语我知今须汝心?我于当时,即将相随。善友还回,放我取心,得已还来。’尔时,彼虬闻于猕猴如是语已,二俱还出。猕猴见虬欲出水岸,是时猕猴,努力奋迅,捷疾跳踯,出大筋力,从虬背上跳下,上彼优昙婆罗大树之上。其虬在下少时停待,见彼猕猴淹迟不下,而语之言:‘亲密善友!汝速下来,共汝相随,至于我家。’猕猴嘿然,不肯下树。虬见猕猴经久不下,而说偈言:
“‘善友猕猴得心已,愿从树上速下来,
我当送汝至彼林,多饶种种诸果处。’
“尔时,猕猴作是思惟:‘此虬无智。’如是念已,即向彼虬而说偈言:
“‘汝虬计挍虽能宽,而心智虑甚狭劣,
汝但审谛自思忖,一切众类谁无心?
彼林虽复子丰饶,及诸庵罗等妙果,
我今意实不在彼,宁自食此优昙婆。’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诸比丘!当知彼时大猕猴者,我身是也;彼时虬者,魔波旬是。于时犹尚诳惑于我,而不能得,今复欲将世间自在五欲之事,而来诱我,岂能动我此之坐处?”作是语已,时,诸比丘复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奇特世尊!实难思议。此事云何?魔王波旬,将此丑陋异类军众,至如来所,如来复能一一观知。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比丘!当知,非但今日魔王波旬将此丑形大魔军众至于我边我亦观知。”时诸比丘即白佛言:“希有世尊!其事云何愿为解说,我等乐闻。”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念往昔,有一猎师,知有一林多饶诸鸟,数下彼处。其到彼已,作于草庵,将杂树枝,而覆其上,即入其中,隐身坐住。时彼诸鸟谓是树枝,飞下来栖于其庵上。时其猎师见鸟栖上,渐渐或射或搦而杀。时有一鸟,见此庵已,作如是念:‘此之庵舍,处处移动,自余诸树,安定一住;此庵之下,必不空然。’如是知已,远离彼庵,不被猎师之所捉搦,而说偈言:
“‘我见一切林诸树,阿说及于毗醯罗,
诸阿梨罗并阎浮,无脂罗波镇头树,
安住停止于一处,从生已来不动移。
此树转易处处行,其中必应不空立,
若当其内有恶物,我应速疾舍此林。
心里既生大狐疑,或是恶行无慈愍,
恐畏彼中杀害我。又我往昔于他方,
已曾掴裂网走来,智者既知应舍此。’”
尔时,佛告诸比丘言:“汝等!当知,彼飞鸟者,我身是也;其猎师者,魔波旬是。其于彼时,作可畏形,欲杀害我,我时观知;今复将此可畏丑陋魔之军众,来于我边,我亦久知。”尔时,世尊而说偈言:
“世间若不深思惟,云何能得上人法,
今我以胜思惟故,从缚解脱得无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