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次,夫身口业不能自在,要由于意。
我昔曾闻,有比丘尼至赊伽罗国,于彼国中,有婆罗门,五热炙身额上流水,胸腋怀中悉皆流汗,咽喉干燥唇舌燋然无有涎唾。四面置火,犹如融金,亦如黄发,红赤炽然,夏日盛热以炙其上,展转反侧无可避处,身体燋烂如饼在𨫼。此婆罗门常着缕褐五热炙身,时人因名号缕褐炙。时比丘尼见是事已,而语之言:“汝可炙者而不炙之,不可炙者而便炙之。”尔时缕褐闻是语已,极生瞋恚而作是言:“恶剃发者!何者可炙?”比丘尼言:“汝若欲知可炙处者,汝但炙汝瞋忿之心,若能炙心是名真炙。如牛驾车,车若不行乃须策牛不须打车,身犹如车,心如彼牛,以是义故汝应炙心,云何暴身?又复身者如林如墙,虽复烧炙将何所补?”即说偈言:
心如城主,城主瞋恚,乃欲求城,
无所增益。譬如师子,有人或以,
弓箭瓦石,而打射之。而彼师子,
逐逐彼人。譬如痴犬,有人打掷,
便逐瓦石,不知寻本。言师子者,
喻智慧人,能求其本,而灭烦恼。
言痴犬者,即是外道,五热炙身,
不识心本。” 婆罗门言: “何名炙心?”
比丘尼言: “四谛之智,如四火聚,
修道如日。夫智慧者,以四谛火,
修道净日,以此五法,而炙其心。
而此身者,不得自在,何故苦身?
若欲苦者,当苦于彼,能苦身本。
行来坐卧,非身所为,但为心使;
若非身作,过在于心,何故苦身?
心若离身,身如木石。是以智者,
宜责其心,不应苦身。又汝以此,
五热炙身,以为苦行,而得道者;
地狱众生,受苦无量,种种楚毒,
亦应得道。” 婆罗门曰: “为此苦行,
发心造作,得名修道;地狱众生,
逼迫受苦,是故不应,说言修道。
比丘尼曰: “若自发心,而得福者,
小儿把火,亦应得福,然实不得。
以是推之,汝之所作,五热炙身,
亦无有福。” 婆罗门曰: “婴孩小儿,
无有智慧,是以无福。我有智慧,
造作如此,五热炙身,是故有福。
比丘尼言: “若以有智,修于苦行,
便有福者;采真珠人,刺身出血,
珠乃可得,亦应有福。” 婆罗门曰:
“以贪心故,虽复出血,不名为福。”
比丘尼言: “汝为苦行,贪天上乐,
亦应无福。若以贪求,无果报者,
游猎之人,不应得报。若使鱼猎,
不得报者,汝今为此,苦行之事,
亦不应得,天上乐报。汝今何故,
身心回转,欲以苦行,得于天乐?
我佛法中,无有如斯,五热炙身,
受苦行法,得彼天乐。欲得天乐,
修实语等,诸善功德,虽复贪怖,
得生天乐。譬如服药,或贪或怖,
既服之已,药力必行。若住实语,
诸功德者,或贪或怖,必得天乐。
时婆罗门,辞穷理屈,不能加报,
默然而住。时左右人,于佛法中,
生清净信,深乐正法。各相谓言:
善哉佛法,有大智力,甚深难测。
外道之智,极为浅薄。譬如爆火,
若触人身,人无不畏。佛法爆火,
亦复如是,触婆罗门,能令其怖。
我等今者,得闻佛法,善胜之论,
咸应归向,佛涅槃处,恭敬礼拜,
南无世尊,音声善柔,敷演说法。
女人智浅,饮佛甘露,能大众中,
说法无畏。谁于佛语,而不恭敬?
斯比丘尼,智慧微浅,能用灭结,
牟尼尊语。犹故能令,此婆罗门,
不能加报,默然而住。